14號宿舍

 

1.

呼、呼、呼、啊啊啊啊啊——去妳妹的沒電梯的爛宿舍!」克沙爾披散著她傲人的紅髮用比烏龜還慢的速度駝著一身行李,往他的宿舍艱難的移動「還有、那個、渾障......渾帳宿舍管理員!!!」克沙爾非常確定在他這幾的大學生涯——只要他還在這個學校,他一定要想盡辦法惡整這個舍監!

——哪有舍監會用那種嘲笑的表情對學生說:「喔,不好意思,行李請自行想辦法,幫您之類的實在恕難從命。」

老子一輩子都會把你那個臉緊記在心裡的。渾蛋舍監。

克沙爾抹了一把汗,把鼻樑上的自制人骨眼鏡推回原位,還特地施力壓了壓框架,以免眼鏡老是因汗水滑下來擋住他的視線。他抬頭看了下牆上標示的房號位置......還有一層,克沙爾再次把舍監的祖宗十八待從頭罵到尾,才重新搬起他的行李爬上最後一層樓。

費盡了千辛萬苦,克沙爾終於找到自己的房間,並且毫不客氣地將之一腳踹開,完全無視房門發出的哀嚎,把他所有的行李、包括他賴以維生的畫具全部摔到地上發出一堆刺耳的噪音,摔完又心痛的一個一個撿起來,自我安慰了一番才首次正視這個房間......。

以克沙爾自己的標準來說——這可能是他見過最整潔的房間,所有的物品不管是私人還是房間本來就備有的都被整理的一絲不苟,坊間應該也被事先打掃過,沒半點灰塵;因為他是個外籍生,理所當然被配置的房間也是專給外籍生用多了些許豪華的氣氛、備有完整的套房設備、兩間寢室、兩間衛浴、外加一個小廚房,還有一個小小的交誼廳、液晶電視和皮製沙發,落地窗則加強了整個房間的採光,使之呈現一股溫馨的氣息。溫馨到連克沙爾都感動得要命。

——校方實在太仁慈啦!!克沙爾決定要在期末評鑑得時候給學校宿舍來個滿分......除了那個該死的舍監。 

克沙爾整個人囂張的橫躺在沙發上,先看了快半個小時的電視,直到牆上的英國復古中敲出正午的鐘時,他才關掉電視,東摸西摸得把行李整理出來,看見廚房流理台上有顆蘋果,就豪不客氣地把它吃了,還特別把蘋果心扔在舍監室的草皮上,反正他一有機會就要給舍監找麻煩,已示報仇。

直到傍晚學長打來通知他迎新會的地點,他才匆匆沖了個澡,換上乾淨的衣服出門參加美術系的迎新會。

他的房號很有趣的剛好在的14層樓的的14號房,非常好記,下樓時他也接連遇到好幾個應該也是美術系的同學,便尾隨著他們一起下樓,他也意外的發現這個學校的外籍生其實不少光他眼前,至少就有幾十個,還只有他們系而已!

「各位新同學們好!」一個貌似學長的金髮美國人,站在一樓舍監室旁的小川堂,引導新生們聚再一起,幾個學姊過來點名,看新生是否都到了;期間克沙爾又看見幾名新生拖著行李入住,有中國人、日本人、跟他一樣的英國人,甚至還有埃及人!眼前的一切都讓克沙爾這個從小就住在英國愛爾蘭鄉間的人,感到無比的新鮮,他的家庭並不富裕,除了上學必經的路途,他幾乎沒去過甚麼地方,眼中所見的也全是英國人,他比任何同齡的村民都來的要嚮往外頭的美麗天地,也幸好他很順利的拚上了外國留學的機會,才讓他走出那個方圓也就幾百里的小村莊。不過就他所知,也不是甚麼好學校就是了,只能算是亞洲區的國際學校,他並沒有預期到會見到這麼多來自世界各地的人種,這讓他更加期待未來的大學生活,會是多麼的有趣和新奇。

「克沙爾。」

「啊?啊、這裡!」某個人的呼喚聲終於把他從自己幻想的小世界中叫回了神。

「你好啊!克沙爾!我叫阿波羅,以後是一家人了,別客氣,有問題盡量問阿!」

「唔、嗯,是的,學長!」克沙爾有些慌張地回應。

「欸、就跟你說叫阿波羅了!」阿波羅拍拍他的肩有點好笑的說,他才剛要轉身離開時卻被另一樣東西給吸引住......「嗯?哇嗚!這眼鏡!該不會是你自己做的吧!」阿波羅把簽到單塞給一邊的學姊,豪不避諱地開始端詳起克沙爾鼻樑上的人骨眼鏡。

「啊、這個嗎?是的喔!純手工自製,這世界上找不到第二副了!」見到別人對自己的作品有興趣,這是身為一個藝術家最渴求的了,馬上克沙爾的藝術之魂也跟著熱血了起來。兩人就當場你一句我一句的討論起他們對藝術的感官,直到某個學姊從阿波羅後面狠狠地提起他的耳朵,兩人的對話才被迫中斷。

阿波羅。請問你在做甚麼呢!?」

「啊啊啊啊啊——疼啊、疼啊、妹子別這樣啊哟、只是跟學弟打個招呼嘛!你別生氣呀......」

「誰准你叫我妹子!就光你一個人在這長篇大論就好啦是吧!要不要跟翠遣散迎新會啊!?省得其他人在這裡陪你罰站!」

「唉哟、好啦,你放手讓我好好講話。」

「哼。」學姊雖然仍是一臉不屑,卻還是鬆了手,讓阿波羅去為自己的尷尬收場。

「咳,那麼,都點完名了嗎......」

「廢話!早就點完了啦!」學姊看阿波羅學長還是如此的狀況外,本想給他從後面踹上一腳的,這次阿波羅卻敏捷的退了幾步躲了開來。

「很好,那麼我們趕快去我們的目的地,來一個完美的迎新晚會吧!」然後他引導著重人走出宿舍,深入早已入夜的校園。

克沙爾也跟這人群往前移動,經過舍監室時還不忘多瞪一眼在裏頭面帶『偽笑』的舍監;他此時再次重新審視這位舍監時突然發現:這位舍監其實好像比他想像的還要年輕,同時也是一個英國人!在舍監的左手邊,還有一個小孩子,克沙爾猜他大概十二歲左右吧?是個男孩,左邊的眼睛用紗布包起來,可能受了甚麼傷吧?臉色也有點蒼白,一副就是被『偽笑』舍監欺負一樣。

克沙爾對這件小小的發現也沒多放在心上,發現過也就算了,因為旁邊的舍監實在惹人厭了,再加上前面的人在招呼他們前進,他也只是加速離開這詭異的舍監室,融入他的新同學之中。

當晚玩得十分盡興,除了那個學長之外,他的同學之中居然也有一個人叫阿波羅,這讓他笑了足足有五分鐘,奇怪的是其他人道是一點也不訝異,還笑他酒品差,喝了幾杯就開始醉,他也理直氣壯的辯解,結論只是引來一片嘩笑,他只好回頭拼命喝學長姐請他們的酒類飲品;狂歡直到深夜,他們一票人才在學長姐的護送下回到宿舍。

和幾人告別後,他便蹣跚地走回14號宿舍的房門前,自認為很有禮貌的猛敲了一陣門,很快地就有人來應門,應該就是他這以後四年的室友吧?他連對方長甚麼樣子都沒看清楚,只是大笑的說了一聲:「哈囉!你好啊!」就倒下去呼呼大睡去了。

 

第二天他被一陣烤麵包的香氣給「叫醒」了過來,來自胃部的生理需求要他起床去覓食!克沙爾揉揉眼睛,看到自己房間的天花板,還有人幫他開了冷氣,讓他一夜好眠,沒被亞洲地區的高溫給熱醒。

克沙爾第一個想到的是他的室友,然後想到自己昨日丟人的行為,覺得真是丟臉都到太平洋去了,現在第一件事應該是挖個洞給自己藏,免得出去給人見笑,丟了自己的顏面還賣了祖國的尊嚴,最好是在來四年他都不必對他的室友解釋昨天無理的行為;可是還有四年、四年啊!就算他真的挖了個洞,也不可能靠它短避自己的室友躲一整個大學生涯啊!

唉,他還是好好去面對吧!如果對方好相處的話,應該不會太為難他,就對方還願意把他搬進房間這點來看,對方應該還算個好人吧?嗚嗚,而且他昨天還擅自吃了人家的蘋果,不知道他會不會介意......可惡啊!為甚麼我在吃的時候一點自覺也沒有啊!?

今天其實是假日,本來克沙爾是打算窩宿舍裡做些自己的事,可能畫個圖或如果有機會的話,約幾個同系的去逛逛校園,應該要去看一下以後的教室才對。

克沙爾於是從床邊站起來,才要邁開第一步時,就一個沒站穩,在自己房裡跌了個四腳朝天,發出極大的噪音,而直到室友來開門查看時,他都還維持這愚蠢的姿勢,倒在那邊。

「噗。」他看不見室友的表情,但他清楚地聽見他在憋笑,然後克沙爾覺得自己比較需要找個地洞鑽進去。

本來他還想說室友該會給他點面子,頂多這樣憋笑而已,沒想到他越笑越大聲,等到克沙爾抬頭瞪他時,對方根本已經笑到蹲在地上了,所以也沒發現克沙爾脹紅到幾乎發紫的表情。直到克沙爾終於忍無可忍地跳起來大叫「不准笑!」之後,對方才慢慢平息下來。

「抱歉,哈哈哈......噗!對不起,我看到有趣的人就會一直笑個不停,嘻嘻......你別在意阿!」對方爬起來,拍拍克沙爾的肩膀,還在極力忍住笑地說:「怎麼樣?一起吃早餐如何?」

除了答「好」之外,克沙爾也實在想不出甚麼拒絕的理由,畢竟他也餓了,而且看對方笑成這樣,似乎也沒有對昨天的事感到不快「對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克沙爾一邊穿好衣服一邊問道:「而且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我就是知道阿!」他將一盤剛烤好的吐司和幾樣塗料擺到克沙爾面前。

「這不算回答吧......算了,你呢?」

「我啊,」他有意無意的瞄了克沙爾一眼,故意換上陰森的口吻說:「我.是.死......神......!」

「喔,是喔。」克沙爾決定專心吃他的吐司配藍莓醬,吃了幾口後他才皺著眉說:「是我的問題嗎?這藍莓醬吃起來怪怪的?」

「喔?是嗎?你怎麼知道他是藍莓醬?」

「......這個不是藍莓醬嗎?」他拿起其中一罐黑藍色的塗料在死神面前晃了晃。

「你怎麼知道是?」

「因為是藍黑色的啊!」

「喔原來如此。」

「等等,那不然是甚麼?」

「那個啊......」死神咬了一口吐司含糊地說:「是一團醬糊加了黑色和藍色色素,再加點藍莓香精拌一拌的吧!」

克沙爾從未學過催吐。但他本能的一秒丟下吐司暴衝進廁所,自行催吐直到連胃酸都開始出來了,死神還在客廳裡沒良心的大笑,克沙爾卻只能在內心暗暗詛咒他笑道岔氣。

可惡!他今天從起床到現在都一直被死神當笑話啊!

 

下午趁死神在睡午覺,克沙爾成功溜出房、沒再被死神取笑;約他的人是阿波羅學長,還附帶了他的同學阿波羅。

和兩個同叫『阿波羅』的人出去晃,可以稱其為學長的阿波羅,又不讓他們叫『學長』,克沙爾實在不知道該如何稱呼才好,同時也想笑得不得了,只能盡量不叫他們的名,只用「嘿」或「喂」來代替。

學長阿波帶他們繞了整個校區,晚上還開車載他們去吃飯,並交代開學的一些事宜,也和兩人分別聊到室友的情況。當克沙爾說到自己的室友自稱死神時,同學阿波羅發出一個意義不明的驚呼,學長阿波羅則一副不意外的點點頭,順便扯開話題,開始討論隔壁桌女生的三圍,然後又講到他的「妹子」學姊,克沙爾和同學阿波羅只好突然都對桌布上的花紋很感興趣。

晚上回到宿舍也快十點了,阿波羅和他們叮嚀了幾句明天的事情,才放兩人回去,經過舍監室時他又看見那個「偽笑」的舍監,小男孩則在旁邊的草地上閒晃。

「那個舍監的感覺真討厭。」克沙爾很高興終於有人能聽聽他的控訴。

「那當然了,」阿波羅揉揉和學長阿波羅一個樣的金髮說:「他可是英國來的惡魔啊!別隨便克盡他,那個小男孩也是,他是那個惡魔的儲備糧食。」

「惡魔......」克沙爾嘟囊著說:「又是死神,又是惡魔,難不成我走錯次元了嗎?」

阿波羅只是聳聳肩,表示自己的房間到了。

克沙爾站在自家門前,再三確認自己身上沒有任何可笑的地方,才拿出鑰匙開門進去;開門的瞬間,裡頭的談話聲也嘎然而止。待他走進去才發現交誼廳的落地窗前除了死神還有兩位有著中國人面孔的客人,此時三人同時抬頭看著他。

「怎、怎樣啦!幹嘛全部都看著我!」

坐靠窗的中國人搖了搖頭後說:「在為你的大學四年嘆息。」

「咦?」

「如果你有需要降低血壓的藥草可以來跟我拿喔!你總有一天會需要的。」

「哈?」

「哈哈哈哈哈——」死神又開始在地上打滾了,克沙爾想無視都難,他只能衝上去很踹他一腳,直接讓他岔氣。

「啊咳咳咳!」

「克沙爾......」靠窗的中國人朝克沙爾豎起大拇指說:「幹的好。」

「咳咳......噗哈哈!咳咳哈哈哈哈——

「都到了這個地步為何還可以笑得出來啊!?」

「明顯人體結構不同。」三人只好默默的坐在一邊看著她笑,最後乾脆去拿點零食、茶點之類的,像看戲一般地等他笑完,時間長到足夠讓他們嗑完兩包瓜子。

等死神終於笑完後,才編喘氣邊對克沙爾說:「哈哈克沙爾你實在是太有趣了!居然可以在一天之內讓我大笑這麼多次!」

「這種稱讚我一點都不想要。」

「無聊。」中國人只給了這兩個字的評語。

「欸欸!閻羅王你真的很不幽默欸!」

「那種幽默我也不需要,儘管去稱讚別人吧。」

「閻羅王?」那不是一種類似東方死神的神明嗎?

「啊呀,還沒幫克沙爾介紹客人,這位,」死神指著剛才發言的中國人說:「這位是閻羅王,讀法律系。」

「你好。」

難怪,他的言行舉止都很拘謹,一絲不苟的樣子,雙眸散發著沉穩的氣質,一副就是話不多的模樣。另一個中國人就相對的活潑多了,黠慧的雙眼藏著和閻羅王完全不同的氣質兩人同樣是黑髮黑眼的中國人,還是各有差異呢!克沙爾這次算是又長了點見聞了。

「這位叫白澤。」死神指著另一個中國人,還故意用嘲謔的口吻說:「中國上古的智慧之神喔!」

「耶——?」克沙爾面無表情地說:「好像很厲害呢?」怎麼辦,他好像已經快習慣這些人奇怪的玩笑了。

「才沒那回事,只是個沒腦的多細胞生物罷了。」

「喂!又想玩罵人接龍啊你!」

「你看起來挺開心的。」

「閻.羅.王,」白澤抽著嘴角說:「我一定要對你的祖宗十八代下咒。」

「啊,那剛好,對於前幾代的管理無方造成地獄財政出現赤字這件事,我也不滿很久了就有勞您了。」

「啊啊啊啊——」白澤進入暴走狀態。

「......說好的智慧之神呢。」

「可能『智慧』今天休假吧?也許。」

「他的『智慧』有上工過嗎?」

「還不都是因為你——」

「白澤同學,請不要隨便怪罪別人。」然後兩位明明是同胞的人當場扭打了起來,死神一副習慣了的樣子拉著克沙爾迴避到電視機旁邊,還順手摸走白澤帶來的瓜子。

「喂喂,你坐到我的頭髮了。」

「啊,抱歉!」克沙爾趕忙挪挪屁股,同時也注意到死神的頭髮到底有多長,而且還是罕見的銀色,直垂到腰際,碧綠色的眼瞳在瀏海下滴溜滴溜的轉動,好像無時無刻都在計畫新點子來捉弄人......光這一點就讓克沙爾渾身發毛,他能肯定大多數的受害者一定是他,誰讓他們兩個同住一個屋簷下呢?

「吶,對了,你昨天有看到一顆蘋果嗎?在廚房流理台上。」

啊啊啊!來了來了!這要命的問題!「唔,嗯,有啊......我有看到......唔,不過......我把它給......」

「吃了!?」死神誇張地把嘴張成O型說「你居然就這樣隨便吃了別人來歷不明的東西嗎!?」

「唔,嗯,大概吧?不對啦!我、我道歉嘛!我會再買一顆還你的......」說著說著,克沙爾的聲音越來越小,連正在打架的中國人都被轉移了注意力,暫時休戰並和死神一起用看珍禽異獸的表情看著克沙爾。

良久之後,閻羅王才首先開口:「原來,這就是英國人士的禮儀嗎?」

「不是啦!」

「那你完全沒問過別人嗎?」

「......」

「等等,」死神又開始憋笑了,他認真的問:「克沙爾,你把整顆蘋果都吃了嗎?」

「......對啊。」

「屍骨無存啊!」

「白澤同學請別開玩笑了。」

克沙爾開始細細觀察瓜子的紋路,為未來如果有機會畫到瓜子而努力著。

「嘻、嘻嘻......哈哈哈哈哈!!」

「為甚麼又笑啊!?」這次倫克沙爾傻眼了,難道這人的任何情緒都是以校來發洩嗎?唔......這好像是個不錯的素材,哪天把它當主題畫下來吧。

「建議你件事,克沙爾,」閻羅王丟下白澤自己坐到沙發上說:「你得趕快適應這有神經質的死神,不然發瘋就會是你。」

......我到底造了甚麼孽。克沙爾掩面為自己的悲哀默哀了幾秒,才去試圖安撫這個笑不停的瘋子「你夠了沒阿!不要再笑了會被鄰居抗議啊!我再買一顆給你就是了嘛!」

死神邊笑邊回答說:「不過就是顆蘋果,你都已經吃了我還能怎樣,把你肚子頗開嗎?現在八成已經被你排泄出去到連渣都不剩了吧!哈哈哈哈哈!」

「不然你到底要我怎樣啦!」

「怎樣?要怎樣?唔,這倒是個好問題,嘻嘻......這樣吧!」死神豎起一根手指頭說:「這禮拜就都由你來打掃交誼廳吧!」

「甚麼!?」克沙爾滿手的瓜子登時掉了滿地,看著另外三人開始亂丟瓜子殼,善良的為他增加工作量,完全沒有心理負擔「都給我住手!」克沙爾朝死神撲上去,死神依然不知好歹的故意亂抽衛生紙,用腳把閻羅王帶來的茶葉掃翻,抽走克沙爾的眼鏡丟給白澤,白澤馬上識趣地又丟回去......等克沙爾回過神來時,客廳已經亂的不成樣子了,兩個中國人早就見機逃掉了,連個幫忙之類的客套話都沒留。

「加油呀!」死神從廚房探出頭來說:「要喝點甚麼嗎?」

「去死吧。」

「怎麼這麼說呢?誰叫你吃了我的蘋果,為了幫你省錢,我才想了這樣一個權宜之計欸!」

「你根本樂在其中阿!」

死神這次沒笑,只是聳聳肩,拿了杯飲料準備回房去。

「欸!」克沙爾主動叫住他。

「喔?是在叫我嗎?」死神故意一臉受傷的樣子說:「我有名字的阿!」

「去你的鬼名字,喂!認真的!」克沙爾把瓜子收成堆說:「你到底叫甚麼名字來著?」

死神一臉迷茫的說:「死神啊!」

「別開玩笑了啦!」克沙爾有點生氣的說:「哪有人的名字會叫死神啊!還有那個中國人怎麼會叫閻羅王!那不是中國人的地獄判官嗎?你們是串通好的吧!」

兩人先是陷入長長的沉默,接著死神又爆出一長串的笑聲,整杯飲料都翻倒在地上,還有些許濺到死神的襯衫上,但他還算有點良心有幫他把杯子撿起來,雖然還留了一攤液體在地上......

「我的天啊!克沙爾你實在太好笑、太有趣了!哈哈哈哈哈!不然呢?你不相信我叫死神,那我該叫甚麼?傑克還是湯姆斯?」

「你真的很煩欸!」克沙爾氣呼呼地說:「你明知道我在說甚麼的!」

終於,死神收起了他的笑容,和克沙爾四目相交對視。

「你剛剛沒有問到白澤。」他突然冒出一句完全不相干的事情。

「蛤?這跟你的名字完全無關吧?」

死神淺淺一笑說:「是沒有關係,但你最最好上網查一下,還有你的同學們,你可能沒讀過甚麼神話吧!明天你在跟我說我該叫甚麼名字吧!」

如果眼神可以使人著火,克沙爾發是一定要把眼前這個死不要臉燒成人體蠟燭,燒剩的油脂還可以讓他拿來當洗筆油呢!如果好用以後還可以寫個專題之類的。克沙爾瞪著死神的房門,心裡有千百個三字經想回敬他、想衝上去一腳踹爆他的房門,提著他的衣領大喊「你誰啊!你的名字關老子屁事!要名字是吧!那你今後就叫米田共吧!這樣你開心了沒?」

但是一來他沒膽、二來他賠不起門的費用、三來他覺得這麼做只會顯得自己無比幼稚。所以他深吸了一口氣,逼自己不要跟這種人計較太多,然後挑出手機,在關鍵字處輸入『白澤』這個詞。

    手機龜速跑了半天,才出現一長串的註解,說明『白澤』是一種上古神獸,和麒麟或鳳凰同事為祥瑞的代表,同時也象徵德行高的統治者。許多的中國古籍都有記載到:在黃帝的時代,某次出巡到東海,在海濱遇到『白澤』,能通達萬物真理的神獸,在當時為黃帝除了很多災害。生有人的面貌、牛的偶蹄、全身布滿白色的獸毛,除了雙眼外,還另外生有七隻眼睛,分別在額頭與腰側......。克沙爾看了看畫面上的『白澤』像,再想想今天的白澤,指得到一個結論——完全沾不上邊。怎麼看都不可能有關係啊!這人臉的表情要說他有多奇怪就有多奇怪,那兩撇鬍子生在那邊完全不帥氣,只是讓他想刮鬍子的衝動越來越強,奇妙的臉生在奇妙的身體上;克沙爾只能說他很佩服中國人的『黃帝』,在看到『白澤』的當下沒有嚇到昏倒或下令放箭!

    他努力了許久,實在找不出兩者間的關聯,同時他也覺得自己是無比的可笑,他居然還真的相信死神的話查這種東西!大概只是不小心同名,或他的父母對這種神獸的崇敬吧?這又和死神有甚麼關係?難不成他們父母希望他做死神?那閻羅王就是立志死後要去地獄稱王嗎?克沙爾的眉頭不知不覺已經皺成好幾座聖母峰,死神他這是在拐彎抹角的控訴他們父母取名不當嗎?可是他們在說自己的名字時完全沒有厭惡的情緒啊?他將眉間的聖母峰推平,輸入下一個字:阿波羅。

這是他印象最深刻、也唯一記得的名字,畢竟同時有兩個人都叫這個名字,其結果同樣令他無比印象深刻。阿波羅居然是希臘眾神之一,同時掌管音樂、詩歌、瘟疫和神諭,真是夠忙的了,在羅馬神話裡還代表太陽神!他到底有多少職業!他不自由主的想像學長阿波羅和同學阿波羅,一個甩著金髮故作瀟灑地架著馬車,一個則是一本正經地拿著七弦琴,可能還因為太緊張把羅馬涼鞋錯穿成愛X達的球鞋,不管怎麼想都很可笑啊!只有閻羅王看起來比較符合閻羅王的樣子——嚴厲、公正、不苟言笑,對白澤除外

所以呢他查這些資料的意義何在克沙爾不只毫無頭緒,同時也覺得他的是有可能真的有點神經質他低頭掃視滿地的瓜子殼,揉了柔太陽穴,起身把垃圾打掃乾淨,東西物歸原位,努力將交誼廳還原回原來整整齊齊的樣子,才拍拍手上的灰塵,收工洗澡去但他腦子裡的全是死神那票人的言行舉止,和他查到的資料,他還是十分困惑

天底下哪來這麼巧的事,所有人都剛好有神話傳說中的名字,也不對自己的名字感到奇怪,至少他感覺不出來

......該不會他們真的都是神明?太扯了吧!

克沙爾打了個呵欠,上床睡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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